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流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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流言

“不碰女人就有了兒子,你的這位哥哥怕是神仙吧。”

“神仙能半夜在這喝悶酒?”

“怎麽不能?神仙還能不碰女人就讓女人懷孕呢。”

“什麽神仙,肯定是被人帶了綠帽子,還給別人養孩子,蠢貨一個。”

“就你明白!”

“大家都是男人,誰能不明白?那麽好的女人,他不疼愛,可有的是人想替他疼愛。”

“你小子動了歪心思吧,你怎麽知道是好女人,你也上手去疼愛了?”

“我倒是想啊,春林兄那個嫂子,可不是一般的兇。”

“哈哈哈,你可真是個慫貨!”

那邊嘻嘻哈哈說得越來越過分,何春山一拍桌子,站了起來,“你們說夠了沒有!”

大堂裏瞬間安靜了下來,一雙雙眼睛都看向了何春山,何春林揚唇一笑,“大哥生什麽氣啊?我說的,不都是實話嗎?”

何春山眉頭緊皺,“修遠是你侄子,你怎麽能在外人面前這樣議論他的出身?”

“這有什麽,你不是他親爹的事,他不是早晚要知道嗎?”何春林說。

“修遠是我的親生兒子,你別在這裏造謠!”何春山說。

“大哥,這裏都是自己人,你不必遮遮掩掩的,你不能人道的事,他們知道了也不會笑話你的。”何春林說。

這群人一下子笑開了,附和道,“是啊,不會笑話你的。”

“不過,大哥你還是要去看看大夫,萬一能治好呢?到時候,你不就能有親生兒子了?哦,不對,你還得能碰女人才行,大哥如此不願意跟女人親近,難道是喜歡男人?”何春林笑著說。

何春山氣得嘴唇直哆嗦,“修遠一向很喜歡你,你一定要這樣對他嗎?”

“修遠喜歡我,只是因為我給我女兒買玩具的時候,順帶給他買了幾個而已,看修遠跟你這般疏遠,你連玩具都沒給孩子買過吧?修遠有你這樣的爹,還真是可憐。”何春林說。

何春山聽了,盡管憤怒,卻無法反駁。

“好,那我就替修遠考慮考慮,大哥你房子也沒了,綢緞莊也沒了,以後還怎麽養孩子?不如就將修遠過繼給我,我雖然不能把他當親生的看待,但至少不會讓他餓著,你看如何?”何春林提議道。

“你沒有兒子,就想搶我的兒子?修遠我會帶走的,跟著我,他也餓不著!”何春山說。

“別逞強了,你手裏的銀子快花完了吧,要不然也不會深更半夜在這裏一個人喝悶酒,我今天心情好,大發慈悲,只要你跪下來求我,我就讓你回到何家來,給你和你兒子一個住處,當然,也少不了你們的一口飯吃。”何春林說。

何春山怒視何春林,“你做夢!我就是餓死也不會去求你!”

“你可以餓死,那你兒子呢?你總得替修遠考慮考慮吧,有你這樣窩囊的爹,他以後還怎麽娶媳婦生孩子?”何春林說。

“我不會一直窩囊,你也不會一直這麽走運。”何春山說。

何春林皺起眉頭,語氣不悅,“我可不是走運,我是有能力,酒樓我經營的好好的,你經營不好的錦繡閣和吉祥綢緞莊,在我手裏不也活過來了?如今,何家的一切都是我的了,你還是不肯承認我比你強嗎?”

“酒樓你靠的是嚴華兄弟倆,綢緞莊你靠的是程忠,何家的家產也是我不要了,才到了你手裏,這些東西,怎麽能證明你比我強?要說比我強,逛青樓、喝花酒,我確實比不過你。”何春山語帶嘲諷。

何春林放開了甘甜和冷千兒,站起身來,向前一指,“去把他身上的錢給我搶過來,沒有錢,我看他今天要怎麽走出去!”

身旁的人有些猶豫,喝花酒,他們一個比一個踴躍,要去搶人東西,他們就犯了難。

“怕什麽,他現在就是個無家可歸的乞丐,沒有人會管他。”何春林大喊道。

何春山看他囂張跋扈的樣子,真想上前去揍他一頓,又擔心他們人多勢眾,自己也討不來便宜,他壓下怒火,從懷裏掏出銅板,放在桌上,大步走了出去。

何春林氣急敗壞,“快把他摁住,我非得讓他漲漲教訓。”

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,都不敢去攔,打架鬥毆、搶人錢財的事要是鬧出來,知縣大人可不會輕饒。

何春林雖然生氣,卻也不敢去拉扯何春山,何春山力氣大,他根本打不過,何況今天還喝了酒,他大罵這些朋友沒用,眾人悻悻的,也不搭話。

雖然沒能當場挫一挫何春山的銳氣,但何春林並沒有就此放過他,他派人到處傳播何家大爺何春山不能人道、孩子不是他的親生的之類的謠言,管他是不是真的,只要能讓何春山生氣,他就高興。

何春林那邊熱熱鬧鬧,金紫菀這邊清清靜靜,每日做的事只是出去學緙絲,回到何家睡覺而已。

呂子毅每天都在金紫菀必經之路等著,早上送金紫菀到蕭大娘那裏,傍晚又把金紫菀送回何家附近,路上陪她說說話,到了地方就自己回書齋去讀書。

金紫菀表面平靜,實則內心非常糾結,她知道自己應該拒絕呂子毅的接送,應該和他保持距離的,但他說話很好聽,他的笑臉很好看,能看到他讓她很開心,這一切都讓她不忍心拒絕,況且,呂子毅再沒有說過一句逾矩的話,兩人只是像偶遇的熟人一樣走在一起,但又或許,自己和他一起走在大街上,就已經是逾矩了。

和呂子毅見面的事,金紫菀沒有跟何春水說,她不想因為自己的事讓何春水煩心,也不想何春水和何春林因為自己起沖突,如果何春林知道了,他是會暴怒,還是會放自己走呢?自己是他花錢買回來的,要走,恐怕不太容易。

也許該攢點兒錢,把自己贖出去,金紫菀想,可小妾的身份不同於伎女,何春林不同意的話,誰也贖不走,也許該一走了之,可錢是個問題,她不想去找何春水要錢,自己學緙絲已經初見成效,現在放棄也太可惜了,不如等學會了再走,這樣,自己能賺到錢,也不會拖累別人。

金紫菀藏起了所有心事,和呂子毅說著閑話,走到何家附近,兩人道了別,金紫菀獨自回到了何家,屋子裏空空的,今天回來的早,豆蔻肯定是出去玩了還沒回來,她虛掩上院門,去了何春水那裏。

譚星和徐元也在,幾個人在一樓西側的外間,圍坐在榻邊喝茶,方桌上擺著各式點心,花瓶裏插著幾支桃花。徐元連聲嘆氣,說李青暮身子越來越差,今天更是連藥都不肯喝了。

“沒想到是她的貼身丫鬟治住了她。”譚星說。

“正因為常在近旁伺候,更知道怎麽戳到她的痛處吧。”金紫菀說。

“冷千兒那張嘴,伶俐又刻薄,之前二奶奶教訓人的時候,都是讓她去罵,多少下人都害怕她,如今她得了寵,也不知道私下裏對二奶奶說了多少難聽的話,才把二奶奶氣成這樣。”蘇雲說。

“之前甘甜得寵的時候,何春林讓我叫她嫂子,如今還不是被冷千兒搶了風頭,接進來一個年輕的,還有更年輕的,冷千兒又能得意幾天?鬥來鬥去,都是輸家,李青暮就是轉不過這個彎來,偏要用自己的身體置氣。”何春水說。

“別人還好說,被自己的丫鬟騎在頭上,她那個脾性,怎麽受得了。”譚星說。

蘇雲撇了撇嘴,“丫鬟怎麽了,丫鬟不也是人?不也跟她一樣是女人嗎?”

譚星笑了笑,“阿雲說得對,丫鬟主子都是人,當初我要不是被賣給了老爺,說不定也做了丫鬟,還不如阿雲能幹呢。”

金紫菀也笑了,“要這麽說,丫鬟也是好的,當初我被賣的時候,要是能到何家這樣的人家當個丫鬟,也算是造化了。”

聽金紫菀拿自己開著玩笑,眾人想到她在伎院的日子肯定不好過,心裏都難受起來,笑容僵在了臉上。

蘇雲不自覺嘆了口氣。

譚星扯出一個微笑,岔開了話題,“今天我還聽到一個有意思的事。”

“什麽事?”徐元問道。

“聽說何家大爺何春山不能人道,連何修遠都不是他的孩子。”譚星說。

“大爺都有一個多月沒露面了吧,怎麽會突然傳出這種流言?”蘇雲說。

“肯定是何春林讓傳出去的。”何春水說。

“你倒是很了解你這個哥哥,程忠說確實是何春林要他們傳出去的,好像是因為前兩天何春林在外面遇到了何春山,在他那裏吃了癟,心裏不服氣,才編了這樣的瞎話往外傳。”譚星說。

“這事宮秀知道嗎?”何春水問道。

“應該是不知道,她管家時,最厭惡下人傳這種消息,恐怕沒人敢傳到她耳朵裏去。”蘇雲說。

“以她的脾氣,要是知道了,肯定已經有人被趕出何家了。”譚星說。

“是啊,她那麽愛護修遠,肯定不願意修遠聽到這些謠言。”徐元說。

“二爺也真是的,大人間的事,幹嗎要牽扯到孩子身上,宮管家懷著身孕,還要因為他著急上火。”蘇雲抱怨說。

“阿雲,這件事就交給你處理了。”何春水說。

“小姐放心,我會好好跟宮管家說的。”蘇雲站起身來,“我這就去找凝光。”

“對了,你去了順便看看,小葉子在那邊怎麽樣了。”金紫菀說。

蘇雲應了一聲,走了出去。

“小葉子不在,你還習慣嗎?”何春水向金紫菀問道。

金紫菀笑了笑,“豆蔻也是個伶俐丫頭,沒什麽不習慣的。”

“你怎麽沒把她帶來,跟我們大家熟悉熟悉?”譚星問道。

“她沒在,等下次我再帶她來,阿寧呢?她怎麽沒跟你一起?”金紫菀說。

“她娘病了,她說要回家看看,明天回來。”譚星說。

徐元有些擔心,“病得重嗎?要用錢的話可以讓她來找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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